豪门真千金,打脸假货
编辑:鱼鱼爱财 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2:11:48
豪门真千金,打脸假货
主角是【沈舒窈,沈春儿,燕昭】的古代言情,大女主,爽文,逆袭小说《豪门真千金,打脸假货》,这是网络小说家“鱼鱼爱财”的又一力作,故事充满了爱情与冒险,本站无广告TXT全本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本书共计14124字,1章节,更新日期为2025-11-06 02:11:48.342004。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【esubao.com】上完结。小说详情介绍:豪门真千金,打脸假货
作者:鱼鱼爱财 总字数:14124
类型:古代言情,大女主,爽文,逆袭
豪门真千金,打脸假货_精选章节
沈舒窈被戳穿是冒牌货时,正跪在雪地里替真千金沈春儿求情。
她为护沈春儿喝下毒酒,临死前却听见未婚夫燕王低语:“春儿,她死了,我们终于清净了。”
再睁眼,她竟重回被退婚当日。
未婚夫燕王捏着她的下巴冷笑:“沈舒窈,你这般丑陋,也配做我燕王妃?”
身后沈春儿假意哭泣:“姐姐,你若实在不愿退婚……”
沈舒窈一把推开燕王,声音清冷如冰:“退婚?好啊。”
她俯身捡起被撕毁的婚书,在众人惊愕中撕得粉碎:“是我沈舒窈,休了燕王殿下!”
系统提示在脑中炸开——【天命打脸系统激活!】
沈舒窈轻笑一声,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沈春儿:“垃圾,就该待在垃圾堆里。”
腊月十八,北风卷着碎雪片子,刀子似的刮在脸上。侯府前庭的白玉阶下,沈舒窈直挺挺跪着,膝盖底下是冰冷的青石板,寒气透过锦衣,一寸寸往骨头缝里钻。
她只穿着单薄的夹袄,发髻散乱,钗环零落,一张素日里明媚张扬的脸上此刻血色褪尽,只有眼底烧着一簇倔强的火。
“孽障!养你十四年,竟敢害春儿落水!谁给你的胆子!”一声暴喝炸响在头顶。定北侯沈宗,她的父亲,指着她,气得满脸铁青,手上的马鞭“啪”地抽在旁边的石狮子身上,火星四溅。
沈舒窈猛地一颤,却咬紧牙关,死死顶着那暴怒的目光,没半分退缩。“爹!女儿没有!是姐姐自己失足落水的!”她的声音又冷又硬,带着雪的寒意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。
“姐姐!你别再狡辩了!”一个娇柔哭泣的声音插进来。沈春儿裹着厚实的白狐裘,被母亲张氏和两个丫鬟簇拥着站在廊下,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挂着泪珠,气色却比跪在雪地里的沈舒窈好上十倍不止。“我知道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…可那湖水那么冷,若非阿昭哥哥及时救我…我…我怕是再也见不到爹娘了!”她说着,身子一软,几乎要栽进张氏怀里。
张氏立刻搂住她,心疼地直拍着她的背,看向沈舒窈的眼神却淬了毒:“沈舒窈!你的心怎么就这么歹毒!春儿是你的亲姐姐啊!亏她平日里还处处维护你!你这个白眼狼!”
“维护?”沈舒窈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,喉咙里溢出一声嘶哑的低笑,笑声里浸透了冰碴子,刺得人心头发紧,“好个‘维护’!撕毁我的课业,是维护!剪烂我娘留给我的遗物,是维护!昨夜,故意在我茶里下巴都害我腹痛离席,好让你有机会去见阿昭哥哥,更是‘维护’?!”
她猛地抬头,眼睛里烧着血红的火苗,死死盯在沈春儿那张瞬间煞白、惊惶失措的脸上!
“你…你胡说!”沈春儿抖得像风里的落叶,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,声音都变调了,“爹!娘!你们看她!她疯了!她就是嫉妒阿昭哥哥疼我!她就是容不下我!”
“够了!”沈宗厉声打断,厌弃地瞥了一眼跪着的沈舒窈,像在看什么脏东西,“孽障!证据确凿,还敢狡辩污蔑你姐姐!来人!家法伺候!”
两个面无表情的健仆立刻上前,粗壮的手掌铁钳似的抓住了沈舒窈的胳膊,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粗暴地拖拽起来。沈舒窈剧烈挣扎,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,可那力气在两个男人面前,渺小得可笑。
“爹!你不能这样!我没有!”绝望的呼喊被堵在了喉咙深处。她的目光越过狰狞的仆役,越过暴怒的父亲和假哭的继母,最后死死锁在了沈春儿脸上。那张脸上,所有的惊慌失措都在一瞬间褪去,只剩下一种毫不掩饰的、冰冷的、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。
那快意像一根毒针,狠狠刺穿了沈舒窈最后一点希望。
原来如此。原来这一切,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。一个圈套,只为将她彻底打入深渊。
就在那板子高高扬起的瞬间,一道清越如冰裂的声音划破了侯府前庭的喧嚣。
“住手!”
仆役的动作僵在半空。所有人循声望去。
厚重的朱漆大门被缓缓推开。逆着门外刺眼的灰白天光,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一步步踏入。
玄色蟒袍,金线绣着狰狞的麒麟暗纹,在阴沉的天色下流淌着冷硬的光泽。腰间束着龙纹玉带,悬着一柄价值连城的古玉剑。来人身材颀长,肩宽腰窄,面容俊美如玉雕冰琢,鼻梁高挺,唇线削薄,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寒星四射,带着天生的、不容置疑的威压。
正是当朝圣上最宠爱的嫡子,掌管京畿卫戍的燕王,燕昭。
沈春儿的哭声戛然而止,眼底瞬间爆发出狂热的光亮,猛地挣脱张氏的怀抱,提着裙裾跌跌撞撞地迎了上去,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:“阿昭哥哥!你来了!吓死我了!”
燕昭的视线却似一道无形的鞭子,越过扑过来的沈春儿,狠狠抽向了被仆役钳制的沈舒窈。那眼神,比侯府的积雪还要冷上三分,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。
他甚至没有看沈春儿一眼,径直走到沈宗面前,微微颔首,声音是玉石相击的清冷:“侯爷。”
沈宗连忙躬身:“王爷。”语气里是巴结的恭敬。
燕昭这才慢条斯理地侧过头,目光终于落在了沈舒窈身上。那目光像在审视一件脏污的、令人作呕的垃圾。
“沈舒窈?”他启唇,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冰棱砸在人心上。
沈舒窈被迫抬起头,对上他毫无温度的眼。那张曾无数次在她梦里出现、描绘过无数遍的俊美面容,此刻却像淬了毒的刀,狠狠扎进她的心窝。一股尖锐的、无法遏制的痛楚伴随着滔天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她。
“啪!”
一声脆响!
燕昭猛地抬手,用一种极致轻蔑的姿态,狠狠甩了沈舒窈一个耳光!
力道之大,让沈舒窈整个人都被抽得偏过头去,耳朵里嗡嗡作响,口腔里瞬间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。脸上火辣辣的痛,远不及心里那片瞬间崩塌的荒芜来得猛烈。
“啊!”沈春儿短促地惊呼一声,捂住了嘴,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意。
满庭死寂。连风雪似乎都停滞了一瞬。
“如此恶毒善妒之妇,也配为燕王妃?”燕昭收回手,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,慢条斯理地用一方雪白的丝帕擦拭着刚刚甩过人的手指,动作优雅至极,眼神却淬着剧毒,直刺沈舒窈,“简直污了本王的眼!”
他猛地将丝帕掷在地上,雪白的帕子落在沈舒窈脚边那片肮脏的雪泥里,格外刺眼。
“这门婚事,退了!”他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无上皇权的威压和冷酷绝情。
退了?
这两个字像两柄重锤,狠狠砸在沈舒窈的天灵盖上。世界在旋转,耳边充斥着尖锐的鸣响。她晃了晃,几乎要栽倒在地,被仆役死死架住。
是她一心求来的婚事?是她自幼倾慕、日夜描摹的人?是她以为寒冬里唯一的那点暖光?
如今,被亲手碾碎,还踩上一万只脚,碾入泥泞。
“阿昭哥哥……”沈春儿怯生生地拉了拉燕昭的衣袖,泫然欲泣,“姐姐她……许是一时糊涂……”
“糊涂?”燕昭冷笑一声,那笑意未达眼底,只有冰川崩裂般的寒意,“性本恶!无可救!”他挥开沈春儿的手,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,目光再次扫过沈舒窈那瞬间惨白如纸的脸,“侯爷,今日,本王便亲自退婚!”
他话音未落,修长的手指已从宽大的袖袍中探出,捏住一卷明黄色的锦帛——那是朝廷赐婚的圣旨!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,燕昭双手用力——
“嗤啦!”
一声刺耳的撕裂声!
锦帛应声而裂!金线绣就的龙凤呈祥图案被粗暴地一分为二!明黄的碎片,像是两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,在冰冷的空气中打着旋,飘飘扬扬,最终无声地落入污浊的雪泥地里,与泥土、残雪混为一体,再也无法分辨。
退婚!
不是商议,不是告知,是执行!是当众撕毁圣旨的极致羞辱!
沈舒窈的瞳孔骤然缩紧,死死盯着地上那两片刺目的明黄碎片。那不是婚书,那是她十四年全部的希冀和痴妄!是她沈舒窈被践踏成泥的尊严!
一股咸腥猛地涌上喉头,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。牙齿将下唇咬得鲜血淋漓,那点刺痛让她疯狂地清醒过来。
痛!极致的痛!深入骨髓!
这一刻,前世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,轰然冲垮了她记忆的闸门!
——冰冷的阴牢,潮湿的稻草,腐烂的气息。
——她虚弱地倚着粗粝的墙角,口鼻涌着黑血,中毒的痛苦让她每一寸筋骨都在抽搐。
——牢门沉重的铁栓被拉开,两道身影笼罩在刺目的火把光晕里。
——是燕昭!是沈春儿!他们衣着光鲜,居高临下地看着阴牢里如同弃狗般的她。
——“沈舒窈,你也有今天。”沈春儿的声音甜腻,却淬着最恶毒的蜜糖。
——燕昭的眼神如同在看蝼蚁,他低语,那声音却穿透死寂,一字一句凿进沈舒窈即将消散的意识里:“春儿,她死了,我们终于清净了。”
——“清净了?”沈春儿咯咯地笑,笑得花枝乱颤,“阿昭哥哥,你忘了?是她‘自愿’喝下那杯毒酒,替我抵罪的!真是我的‘好姐姐’啊……”
——意识的最后,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深入骨髓的背叛之寒!
“噗——”
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无法抑制,猛地从沈舒窈的口中喷溅而出!
红得刺目的血珠,劈头盖脸地洒落在地上那两片被撕裂的明黄婚书上,迅速裂开,像是雪地里绽开的绝望花朵。
“啊!”沈春儿发出夸张的尖叫,往后一缩,仿佛那血溅到了她身上。
“孽障!竟敢玷污圣意!”沈宗气得浑身发抖,再次扬起了马鞭。
“姐姐!”沈春儿的惊呼里藏着幸灾乐祸。
然而,预想中那冰冷沉重的鞭击并未落下。
沈舒窈猛地抬起头!
那张沾着血污、毫无血色的脸上,所有的屈辱、痛苦、绝望……都在一瞬间褪去了干净。只剩下一片死寂后的清明,清明得近乎可怕。那双被血丝蒙住的眼眸深处,有什么东西碎裂了,然后,有什么更坚硬、更冰寒的东西正在重新凝结。
她的目光越过惊愕的燕昭,越过假惺惺惊呼的沈春儿,越过暴怒的沈宗和面色阴鸷的张氏,最后落定在自己脚下不远处——那片被血浸染、污损的明黄碎片上。
前世的债,今生的辱……
原来,这才是真正的开始!
“呵……”一声低低的、带着血腥气的笑,从沈舒窈喉咙里溢了出来。那笑声很轻,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锋利小刀,瞬间划破了庭院里凝固的、充满恶意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、诡异的笑声弄得一愣。
燕昭的眉头下意识地蹙起,心底涌起一丝极其不妙的预感。眼前的沈舒窈,和刚才那个只会哭喊辩解、卑微绝望的草包,判若两人!那眼神……那眼神太平静了,平静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,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、令人心悸的暗流。
沈舒窈没有理会任何人。她动了。
被仆役架着的手臂,不知何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。那两个健仆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,手臂猛地一麻,竟被她生生挣脱!
她踉跄了一下,险些跌倒,随即稳稳站直了身体。膝盖的剧痛早已麻木,她像一株在风雪中不肯弯折的翠竹,脊背挺得笔直。
她的目光,如同淬火的钢针,再一次钉在了燕昭身上。
“退婚?”
她重复着这两个字,声音嘶哑,却异常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,带着砭人骨髓的寒气。
燕昭下意识地眯起了眼,一股被冒犯的怒意涌上心头。他想开口呵斥,让她滚。
然而,他永远失去了那个先开口的机会。
沈舒窈动了。她没有丝毫犹豫,大步上前,一把捡起了地上那两片沾满她鲜血、被泥污玷辱的明黄碎片!
冰冷的、湿漉漉的触感,混合着血的粘稠和雪泥的脏污,刺得她指尖一痛。可她握得死紧,指甲几乎要嵌进那冰冷的丝绸里。
全场死寂!所有人都被她这惊世骇俗的举动惊得呆住了!那可是被王爷亲手撕毁、象征皇家颜面的圣旨!她竟敢……捡起来?!
燕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,一股被彻底藐视的暴怒如同实质般升腾!他正要呵斥,阻止她亵渎皇家威严——
“啪嗒!”
一声清脆的撕裂声!
比刚才燕昭撕毁婚书的声音更加响亮!更加刺耳!更加……决绝!
沈舒窈捏着那两片婚书的碎片,用尽全身的力气,再一次,狠狠地撕了下去!
残存的布帛发出绝望的哀鸣,彻底断裂成几条零落的、不堪入目的破布!
她松开手,任由那几片染着血的、污秽的碎片飘然落下,混入脚下的污泥浊水,再无半分昔日尊贵可言。
然后,她抬起头。
那张苍白如雪、沾着血痕的脸庞上,唇角竟勾起了一抹冰冷的、近乎残忍的弧度。那双曾经盛满卑微爱慕的眼眸,此刻只剩下焚尽一切的寒冰地狱。
“好一个退婚!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冷冽,清晰地送到每个人耳中,“只是……”
她停顿了一下,目光如利刃般,凌迟般地剜过燕昭那张错愕而震怒的俊脸,最后扫过旁边吓得脸色煞白、嘴唇哆嗦的沈春儿。
“是我沈舒窈,今日在此——”她一字一顿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钉子,狠狠敲进侯府冰冷的空气里,“——休了!燕!王!殿!下!”
休了?!休了燕王殿下?!?!
石破天惊!
整个定北侯府前庭,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!
连那呼啸的北风,似乎都在这一刻被这惊世骇俗的宣言骇得停顿了脚步。
所有人,包括暴怒的沈宗、惊惶的张氏、傻了的仆役,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,僵立当场,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挺直背脊、浑身浴血般散发出凛冽寒气的少女。
沈春儿的脸,瞬间扭曲了!那双原本噙着虚假泪水的杏眼,此刻因为极致的震惊和嫉恨,瞪得几乎要裂开,瞳孔深处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惧和不敢置信!凭什么?!这个废物!贱人!她凭什么?!凭什么敢说出这种话?!她是在找死!立刻!马上!就要被千刀万剐!
“放肆!!”
燕昭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和被冒犯的狂怒中惊醒!一声雷霆般的咆哮炸响,震得廊檐下的冰凌簌簌落下!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乌云密布,寒霜冻结,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里,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!
“贱妇!你找死!”他身形暴起,带着一股毁灭性的飓风,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,猛地向沈舒窈扑去!那只修长有力的手,如同鹰爪,狠狠抓向她纤细的脖颈!他要拧断它!拧断这个不知死活、胆敢当众羞辱他的贱人的脖子!
“王爷!”沈宗也吓得魂飞魄散,扑上来想拦,却被燕王身上那滔天的杀气骇得连连后退。
“姐姐!不要啊!”沈春儿的尖叫尖锐刺耳,却带着一丝病态的亢奋!
千钧一发!
就在燕昭那冰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沈舒窈脆弱肌肤的瞬间——
“滴——!”
一个冰冷的、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,毫无征兆地在沈舒窈的脑海深处炸响!
【检测到宿主承受终极羞辱(被未婚夫当众退婚、撕毁圣旨)并成功反击(主动撕毁婚书、宣告休夫)!】
【天命打脸系统激活!】
【新手大礼包发放!奖励:体质强化(初级)、洞察之眼(初级)、积分+100!】
【当前积分:100】
【新手任务发布:‘前未婚夫的震惊’!任务要求:在燕王殿下攻击时,使其攻击无效化并予以言语反击。任务奖励:积分+200,随机技能一个。】
一连串的信息流,如同冰冷的电流,瞬间贯穿了沈舒窈的神经!前世的绝望和今生的屈辱,在这一刻竟成了激活某种神秘力量的钥匙!
系统?
沈舒窈的瞳孔猛地一缩!前世种种,那些被沈春儿和燕昭玩弄于股掌、步步踏入深渊的片段电光火石般闪过!若……若早有此物……不!现在不晚!绝不晚!
一股前所未有的、冰冷而强大的力量,骤然从她四肢百骸深处涌出!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!被冰封的膝盖瞬间被暖流包裹,钻心的疼痛迅速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和力量感!
她甚至能清晰地“看”到燕昭那抓向她脖颈的手,在某种奇怪的视野下,对方的动作轨迹、肌肉的微小起伏,甚至那指骨间蕴含的杀意,都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!
洞察之眼!
电光石火间,沈舒窈的身体甚至比她的思考更快!
就在燕昭那凌厉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刹那,她的身体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、快得如同鬼魅般向左侧微移半步!
半步!
一个微不可察的距离!
燕昭那势在必得的雷霆一击,竟这样……抓空了!
指风带着冰冷的杀气,堪堪擦过她的鬓角,几缕柔软的发丝应声断落,飘向空中。
燕昭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!
他……失手了?!
这个被他视作废物、草包、玩物的沈舒窈……竟躲开了他的杀招?!
怎么可能?!
巨大的惊愕如同冰水兜头浇下,让他身形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。
就在这短暂的停滞中,一个冰冷的声音,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令人战栗的嘲弄,贴着他的耳廓响起。
“燕王殿下?”
沈舒窈不知何时已经稳稳地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处。她微微仰着头,那张沾着血污的脸庞在惨白的天光下,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。她的眼神,冰冷、锐利,如同暗夜里的寒星,直刺燕昭那双因震惊而微微放大的瞳孔深处。
“你的手,脏。”她轻启朱唇,声音不大,却像一把淬毒的冰锥,狠狠戳进燕昭的心脏。
脏?!
这个贱人!竟敢说他的手脏?!燕昭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和暴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!他活了二十年,从未受到过如此蔑视!尤其还是来自这个他鄙夷至极的女人!
“死——”他怒吼出声,甚至没能完整说出那个字,另一只手已化掌为刀,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,更加狠辣地斩向沈舒窈的脖颈!这一次,他用了十成的力道!誓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贱货当场毙命!
然而,沈舒窈的反应更快!
那股新生的力量如同奔腾的岩浆,在她血管里咆哮!洞察之眼将燕昭的动作分解得清清楚楚!
她不退反进!
就在燕昭的手刀即将劈下的瞬间,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!纤瘦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,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贴近了燕昭的胸膛!
“噗!”
一声闷响!
不是燕昭击中了沈舒窈。
是沈舒窈的手肘,裹挟着那股新生的、蛮横的力量,精准无比地、狠狠撞在了燕昭劈斩过来的手臂小臂内侧!
“呃啊!”
燕昭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!只觉得一条手臂如同被铁锤砸中!酸麻剧痛瞬间从接触点炸开,闪电般窜遍整条手臂!手掌瞬间失去了知觉!那势不可挡的手刀,软绵绵地垂落下去!
他整个人都僵住了,呆呆地看着自己那瞬间麻木、微微颤抖的手臂,又死死地、难以置信地看向近在咫尺的沈舒窈。
她……她怎么会这么大力气?她怎么可能……伤到他?!
沈舒窈根本没有去看他那张写满震惊和痛苦的脸。她的动作行云流水,没有丝毫停顿。
在撞开燕昭手臂的同时,她的另一只手,快如闪电,猛地扣向燕昭抓着她肩膀的那只手的手腕!
五指收紧!
“咔嚓!”
一声清脆的骨节错位声,在死寂的庭院里突兀地响起!
“啊——!!!”
撕心裂肺的惨叫终于冲破了燕昭的喉咙!剧痛如同浪潮般席卷而来!他引以为傲的力量,在这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女人面前,竟然如此不堪一击!他的手腕……断了!
沈舒窈眼神冷冽,手上力道再一催!
“跪下!”
冰冷的命令如同来自九幽!
她狠狠一拧,再一压!巨大的力量带着无可抗拒的威势,硬生生将燕昭那尊贵的、从未屈过的身躯,向着冰冷的、肮脏的青石板地面,狠狠压了下去!
“噗通!”
一声沉闷的巨响!
整个定北侯府前庭,时间仿佛彻底凝固。
风雪停滞。
鸟噤声。
万物失色。
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!
定北侯沈宗,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,脸上的怒容早已被极致的惊骇取代。
张氏捂着嘴,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,随即死死捂住,生怕再发出声音。
廊下的仆役们,一个个如同被施了石化咒,僵在原地,冷汗顺着鬓角淌下,浸湿了衣领。
沈春儿更是彻底僵住了!那张原本因嫉恨而扭曲的小脸,此刻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惨白!瞳孔涣散,嘴唇无声地开合着,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。她的世界,在燕王殿下膝盖触及冰冷地面、发出那声沉闷巨响的瞬间,轰然崩塌!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那个废物……那个贱人……她竟然……竟然让燕王殿下……跪了?!
不!这不可能!这一定是幻觉!是噩梦!
跪在地上的燕昭,更是死寂。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,右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耷拉着,剧痛如同附骨之蛆,啃噬着他的神经。然而,比身体剧痛更让他崩溃的,是那滔天彻地的、将他灵魂都焚烧殆尽的——
羞辱!
前所未有的、足以让他永世抬不起头的奇耻大辱!
他!堂堂大周燕王!圣上亲封的京畿司指挥使!天之骄子!竟当着定北侯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面……被一个他视如敝履、准备随意丢弃的女人……用如此蛮横粗暴的方式……生生……跪下了?!
尊严、颜面、地位……在这一刻,被碾得粉碎!
他猛地抬起头,那双曾盛满倨傲和残忍的凤眸,此刻只剩下赤红一片的疯狂和滔天恨意!死死地、如同毒蛇般钉在沈舒窈那张近在咫尺的、冰冷绝艳的脸上!
“沈…舒…窈……”他的声音嘶哑扭曲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,“我…要…你…死!!”
沈舒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,那张沾血的脸上,唇角勾起的弧度冰冷而残忍。她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那副疯狂怨毒的模样。
她的目光,如同实质的冰刀,缓缓移向了旁边那个早已面无人色、摇摇欲坠的沈春儿。
“春儿姐姐,”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,却让沈春儿浑身一激灵,如同毒蛇缠上了脖颈,“看到这一幕,是不是……很惊喜?”
沈春儿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!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她看着沈舒窈,这个熟悉又陌生的“姐姐”,仿佛第一次认识她。那双眼睛……那里面没有半分往日的怯懦和卑微,只有一片冰冷的、深不见底的黑暗,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拖进去碾碎!
“你…你……你做了什么……”沈春儿的牙齿咯咯作响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“我?”沈舒窈笑了,那笑容带着一种诡异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慈悲,“我只是……清理垃圾罢了。”
她轻启朱唇,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庭院里,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沈春儿的心窝:
“像你这样的赝品,”沈舒窈的目光在沈春儿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缓缓扫过,最后定格在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白狐裘上,“还有他,”她脚下用力,碾了碾燕王抓着地面的手指,引来一声压抑的闷哼,“残次品……”
她顿了顿,唇角的弧度愈发冰冷,一字一顿,如同宣判:
“就该待在垃圾堆里,互相啃噬。”
垃圾……堆?
互相……啃噬?
这几个字如同九幽魔咒,狠狠击溃了沈春儿最后一道心理防线!她眼前一黑,双脚一软,竟“噗通”一声,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冰冷的雪地上,那件华贵的白狐裘沾满了污雪,狼狈不堪。
“啊——!”一声凄厉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,充满了绝望和疯狂。
“疯了!都疯了!”沈宗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惊醒,看着跪地的王爷、瘫倒的“女儿”、还有一个浑身是血、眼神冰冷如同修罗的沈舒窈,巨大的恐惧彻底淹没了他。他指着沈舒窈,手指抖得如同风中落叶,“来人!来人!快!快把这个妖孽给我拿下!拿下!乱棍打死!打死!”
几个健仆如梦初醒,哆哆嗦嗦地举起棍棒,却看着沈舒窈那冰冷的眼神和脚下狼狈不堪的燕王,没有一个人敢真的上前一步!
沈舒窈甚至没有看那些色厉内荏的仆役。她松开了燕王的手腕,仿佛甩开什么脏东西。
【任务‘前未婚夫的震惊’完成!】
【评价:完美!】
【奖励发放:积分+200,随机技能……恭喜获得‘巧舌如簧(初级)’!】
【当前积分:300】
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。沈舒窈的心底却不起波澜。这点力量,这点奖励,对于前世的血海深仇,只是开始!
她缓缓直起身,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庭院,扫过惊恐万状的众人,最后,落在瘫软在地的沈春儿身上。
她迈开脚步。
皮靴踩在积雪和泥泞里,发出“咯吱、咯吱”的声响。一步一步,沉稳而冷酷,走向那个蜷缩在地的身影。
沈春儿看着她靠近,如同看到了索命的厉鬼,拼命向后挪动,双手撑着湿滑的雪地,指甲抠进泥里,涕泗横流:“别……别过来!你别过来!阿昭哥哥!爹!娘!救我!救我啊!”
她的哭喊尖锐刺耳,充满了绝望的乞求。
然而,没有人动。燕王在剧怒和剧痛中挣扎。沈宗和张氏只剩下恐惧和茫然。
沈舒窈在离沈春儿三步远的地方站定。居高临下地,用一种审视废物的眼神,看着这个前世将她推入深渊的仇敌。
“春儿姐姐,”她的声音平静无波,却让沈春儿的哭声戛然而止,只剩下剧烈的抽噎,“怕了?”
沈春儿瑟缩着,拼命摇头,泪水糊了一脸。
“别怕。”沈舒窈微微弯下腰,凑近了她,声音压低,如同魔鬼的低语,只有两人能听见,“这只是……利息。”
她的指尖轻轻拂过沈春儿那件沾了泥污的白狐裘领口,动作轻柔,却让沈春儿浑身如同被烙铁烫到般剧烈颤抖起来。
“这件衣服,穿在你身上,真是糟蹋了。”沈舒窈的声音依旧轻柔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你知道它真正的来历吗?”
沈春儿茫然地、惊恐地看着她。
沈舒窈笑了,那笑意冰冷刺骨:“这是前朝西境都护府进贡,献给先皇后的贡品‘云顶雪狐’。先皇后薨后,按例充入内库。你猜……它是怎么从内库流出来,穿到你这冒牌货身上的?”
沈春儿的瞳孔骤然放大!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,几乎停止了跳动!贡品?内库?流出来?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响!她身上的这件……竟然……
沈舒窈满意地看着她瞬间煞白如纸的脸色,直起身,声音恢复了刚才那种冰冷而清晰,足以让周围人都听见的语调。
“穿着偷来的东西,顶着别人的身份,过了十四年好日子。”沈舒窈的目光扫过沈宗和张氏,那眼神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,“侯爷,夫人,你们养的好‘女儿’,可真是……本事通天啊。”
“你……你胡说!”张氏脸色惨白,尖叫道,“什么偷来的!这明明是春儿的……是她外婆家……”
“外婆家?”沈舒窈打断她,发出一声嗤笑,“张氏,你那早已没落的江南织造张姓旁支,也配拥有‘云顶雪狐’?真当内库是你们家开的铺子?”
张氏的辩解戛然而止,只剩下粗重的喘息,脸色由白转青,再由青转紫。她死死盯着沈舒窈,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恐惧。这个贱人!她怎么会知道?!她不可能知道!
“爹,”沈舒窈不再理会虚弱的张氏,目光转向同样脸色铁青、嘴唇哆嗦的沈宗,“您执掌京营,身负拱卫京畿重任。如今府里窝藏了盗用内库贡品的‘贼人’……这件事,若是让京畿司……或是……大理寺查起来……”她故意拖长了语调,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沈宗心上。
沈宗的身体猛地一晃!额头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!内库贡品!这四个字如同催命符!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四个字背后意味着什么!掉脑袋!满门抄斩都有可能!他猛地看向瘫软在地、浑身脏污的沈春儿,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、惊惧,甚至……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厌恶和疏离!
“来人!”沈宗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崩溃后的疯狂和决绝,不再是针对沈舒窈,而是死死指着沈春儿,“把这个……这个不知来历的贱婢!给我拖下去!关进柴房!没有我的命令,不准任何人靠近!更不准她……踏出柴房半步!”
几个仆役愣了一下,显然没想到风向转变得如此之快!侯爷竟然……要关押‘大小姐’?
“还不快去!”沈宗厉声嘶吼,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。
仆役们这才如梦初醒,慌忙上前,七手八脚地去拖拽瘫软如泥、连尖叫都发不出声的沈春儿。
“不……爹!不要!我是春儿啊!我是你的女儿!”沈春儿终于发出了凄厉的哭喊,拼命挣扎,指甲在雪地上划出深深痕迹,“娘!救我!救救女儿啊!”
张氏扑上去,却被仆役粗暴地推开,跌倒在雪地里。“春儿!我的春儿!”她哭喊着,爬着想抱住女儿,却被侍卫拦住。
“滚开!”沈宗面目狰狞,一脚踹在阻止的侍卫身上,“都给我滚!把她拖进去!锁死!”
哭喊声、求饶声、张氏的嘶吼声、侍卫的呵斥声乱成一团。沈春儿被粗暴地拖拽着,华贵的狐裘在泥泞雪地里拖出一道狼狈不堪的痕迹,她伸出手,徒劳地向张氏、向沈宗抓着,脸上满是绝望和不敢置信。最终,她的身影被拖进了阴暗的柴房,沉重的门栓落下的声音清晰传来。
所有的挣扎和哭喊,瞬间被隔绝。
庭院里,只剩下张氏趴在雪地里捶地痛哭,沈宗铁青着脸、浑身颤抖地站在原地,以及那群惊魂未定的仆役,还有……单膝跪地、右臂耷拉着、脸色惨白如金纸、眼神怨毒欲狂的燕王昭。
沈舒窈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,如同看一出拙劣的闹剧。
她上前一步,冰冷的靴尖轻轻踢了踢地上那件被拖拽时掉落、沾满污泥的狐裘披风。然后,她抬起脚,用一种近乎亵渎的姿态,狠狠踩在了那曾经光华流转的“云顶雪狐”之上!
“啧。”她发出一声轻微的、带着十足嫌弃的咋舌声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庭院。
“赝品,终究是赝品。”
话音落下,她不再看脚下那被污雪和泥泞彻底玷污的披风,也不再理会地上哭嚎的张氏、暴怒惊惧的沈宗,以及那个如同燃烧毒火般盯着她的燕王昭。
她挺直脊背,迎着愈发凛冽的朔风,缓步走向通往内院的月亮门。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积雪上,留下清晰的、决绝的印痕。
那背影在灰白的风雪幕布中,显得格外单薄,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、如同冰刃出鞘般的锋芒。
侯府的天,似乎……要变了。
柴房内,浓重的霉味和干草腐烂的气息令人窒息。沈春儿被粗暴地扔在冰冷潮湿的地上,厚重的门板在身后“哐当”一声关死,隔绝了最后一点光亮和声音。
她蜷缩着,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。华丽的白狐裘此刻沾满了污秽和泥水,冰冷地贴着皮肤,像一张沉重的裹尸布。
黑暗中,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。
“赝品……垃圾堆……偷来的东西……”
沈舒窈那些冰冷恶毒的话语,如同附骨之蛆,在她脑海里疯狂地、一遍遍地回响、啃噬!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她的灵魂上!
不可能!她才是定北侯府真正的嫡女!沈舒窈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!一个冒牌货!她凭什么这么对自己?!凭什么让爹爹和阿昭哥哥都……
不!阿昭哥哥!他被那个贱人伤了!还被……被……跪了!
沈春儿猛地打了个寒噤,眼底深处骤然爆发出强烈的、疯狂的光亮!对!阿昭哥哥!燕王殿下!他绝不会善罢甘休!他是燕王!是京畿司的最高统帅!他想弄死那个贱人,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!
只要……只要阿昭哥哥出手!只要他一怒之下调动京畿司……
一丝阴毒的、扭曲的希冀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房。
“来人!来人啊!”她猛地挣扎着爬起来,扑到厚重的木门上,用尽全身力气捶打、撕扯着门板,发出“砰砰砰”的闷响和指甲刮擦的刺耳声!
“放我出去!放我出去!”她嘶嘶力竭地尖叫,声音在狭小肮脏的空间里回荡,充满了绝望和疯狂,“我是侯府千金!你们凭什么关我?!放我出去!我要见燕王殿下!我要见阿昭哥哥——!!!”
回应她的,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门外呼啸的、嘲讽般的风雪声。
内院,沈舒窈曾经居住的“听雪阁”。
此刻,这里已是一片狼藉。箱柜倾倒,妆镜破碎,笔墨纸砚被泼洒得到处都是,地上散落着被撕烂的书籍和香囊的碎片。几个粗使婆子正挥舞着扫帚和簸箕,将那些属于“假千金”的痕迹粗暴地清扫出去,眼神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新主人的敬畏。
沈舒窈站在廊下,静静地看着这一切。寒风吹起她染血的裙角,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冷。
“大小姐。”一个苍老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,是侯府的老嬷嬷周氏,也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奶娘。周嬷嬷手里捧着一个沉重的紫檀木托盘,上面整齐叠着几套崭新的、质地精良的冬衣。
“这是……”沈舒窈的目光落在那些素雅却料子华贵的衣物上。颜色是沉静的月白、水青、烟蓝,没有半分曾经沈春儿喜欢的浓艳。
“侯爷吩咐尚衣局连夜赶制的。”周嬷嬷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沈舒窈脸上的血污,将托盘递上前,“老奴……替您梳洗一下吧?前头……送了热水来。”
沈舒窈沉默着接过了托盘。指尖触到衣料细腻的触感,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似乎从指尖蔓延开来,却又被心中那片巨大的冰寒迅速冻结。
“奶娘,”她开口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“你知道的,对吗?”
周嬷嬷捧着梳篦的手,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了镇定。她抬起头,浑浊的老眼深深地看着沈舒窈,那眼神复杂无比,有心疼,有愧疚,也有一种沉重的、无法言说的悲哀。
“大小姐……有些事,不知道,或许……更好。”周嬷嬷的声音极轻,仿佛怕惊扰了什么。
沈舒窈垂下眼睫,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黯淡的阴影。她没有再追问。
回到室内,屏退了所有人。巨大的铜镜里,映出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。苍白,浮肿,一道清晰的、带着血痂的掌印印在左边脸颊上,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。头发凌乱,衣衫上沾着泥泞和血污。
这就是她?前世那个愚蠢透顶、至死都护着仇人的沈舒窈?
她伸出手,指尖轻轻碰了碰镜中脸上那道掌印。
冰凉。
没有眼泪。心早已在前世的绝望里流干了泪。
她端起旁边侍女备好的热水,毫不犹豫地浇在脸上。冰冷刺骨的水流冲刷着皮肤,也冲刷着那耻辱的印记。她用力地擦洗,仿佛要将那些污秽、那些屈辱、那些愚蠢,都从这具身体里彻底剥离。
水珠顺着她的下颌滴落,砸在盆沿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换上周嬷嬷送来的新衣。一身水青色素面棉裙,外面罩着月白色的大袖罩衫,除了袖口和领口用银线绣了几簇细碎的竹叶,再无半分纹饰。简洁、素净,却有着一种沉静的力量。
当她再次走向铜镜时,镜中人已焕然一新。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起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。虽然脸色依旧苍白,脸上掌印未消,但那双眼睛……那双眼睛亮得惊人!
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怯懦、卑微、痴恋……只剩下一种被烈火淬炼过的、如同寒星般的冷冽和锐利!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……令人心悸的锋芒!
“这才配得上……沈家的女儿。”她对着镜中人,轻轻吐出一句。
她刚转身,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:
“大小姐……厨房炖了燕窝粥……老夫人那边……让您过去一趟……”
沈舒窈看向门口。门外站着一个小丫鬟,低着头,双手绞着衣带,是刚拨过来的小翠,眼神里带着敬畏和好奇。
老夫人?定北侯的老太君,沈宗的母亲,也是……沈春儿的亲祖母。前世,这位老太君对她一向冷淡至极,甚至不屑于掩饰对沈春儿的偏爱。此刻,召她过去?
沈舒窈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该来的,总会来。
“知道了。”
没有多余的言语,她迈步而出。
小翠跟在后面,看着自家大小姐挺直的背影和那不带烟火气的步伐,忍不住缩了缩脖子。这位大小姐……好像真的换了个人。
寿安堂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。老太君端坐上首,手里捻着一串油光锃亮的佛珠,眼皮低垂,仿佛在入定。张氏红着眼睛坐在下首绣墩上,不时抬手抹泪。堂下还跪着几个姨娘和庶出的姐妹,个个噤若寒蝉。
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沈舒窈跨入堂内,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祖母,孙媳沈舒窈,请安。”她微微屈膝,声音平静无波,既无往日的讨好,也无此刻的怯懦。她用的是“孙媳”这个身份,这是圣旨赐婚时定下的名分。
老太君捻着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,缓缓掀起眼皮。浑浊的眼睛审视着沈舒窈,目光在她素净的衣着和脸上的掌印上掠过,最终停留在那双过于冷冽的眼眸上。
“嗯。”老太君从鼻孔里应了一声,声音苍老而威严,“来了。”
张氏猛地抬起头,红肿的眼睛死死剜着沈舒窈,带着刻骨的怨毒。
“舒窈,”老太君慢条斯理地开口,语气听不出喜怒,“今日之事,我听说了。”她停顿了一下,佛珠在她干枯的手指间转动,“无论孰是孰非,你让燕王殿下……失了体面,总是你的不是。京畿司那边,怕是要……”
“体面?”沈舒窈打断了她,声音不高,却像一根冰冷的针,瞬间刺破了寿安堂那虚伪的平静,“他撕毁圣旨当众退婚,就是王爷的体面?他动手打人,就是王爷的体面?他落败于我手下,便是体面尽失?”
她每说一句,老太君的脸色就沉一分。张氏更是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沈舒窈“你你你”了半天说不出话。
“放肆!”老太君猛地将佛珠往几案上一拍,发出沉闷的响声!“你这是什么态度!对待长辈和王爷,就是这般顶撞的吗?!”
“祖母教训的是。”沈舒窈垂下眼,语气骤然一变,带上了适度的恭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,仿佛刚才那个锋芒毕露的人只是错觉,“只是孙媳惶恐。王爷既已撕毁圣旨,按律当是欺君。王爷贵重,孙媳卑微,不敢让侯府因此获罪,这才斗胆……保全了王爷最后的颜面,让他……只是跪下认错,而不是被大理寺拿下。”
她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寿安堂。
欺君!
大理寺拿下!
这几个字如同炸雷!
老太君浑浊的眼骤然爆出精光!死死盯住沈舒窈!这个丫头!她竟然……竟然敢拿这个来威胁?!她不是草包吗?她怎么可能想到这一层?!
张氏吓得魂飞魄散,瘫坐在绣墩上,面无人色!
沈舒窈垂着眼,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深处的讥诮。她知道,这话投鼠忌器,老太君和沈宗不敢深究,但足以让他们投鼠忌器,不敢轻易动她!
果然,老太君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,胸口剧烈起伏,最终却生生咽下那口气。她知道,沈舒窈说的是事实!燕昭撕毁圣旨在先,若真闹大,他一个王爷能脱身,定北侯府绝对要被扒层皮!
“罢了!”老太君疲惫地挥挥手,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挫败和压抑的怒火,“今日之事,到此为止!你……先下去歇着吧!没有我的吩咐,不准出听雪阁半步!”这既是禁足,也是一种无奈的妥协。
“是,祖母。”沈舒窈再次屈膝行礼,姿态无可挑剔。她转身,步履从容地走出寿安堂。
在跨出门槛的瞬间,她唇角无声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第一回合,她占了上风。
但还不够。
远远不够。
夜色深沉,如泼墨。
听雪阁内,一盏孤灯摇曳。沈舒窈盘膝坐在榻上,双目紧闭,灵台一片空明。那新生的力量,如同温顺的溪流,在她经脉中缓缓流淌,冲刷着疲惫,滋养着四肢百骸。
【滴!检测到宿主主动修炼引导,体质强化(初级)效果微幅提升!】
【当前积分:300】
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。沈舒窈没有理会,只是更加专注地感受着那股力量。这是她安身立命、复仇雪恨的本钱!
不知过了多久,她缓缓睁开眼。眸中精光一闪而逝,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笃!笃笃!”
极其轻微、带着某种特殊节奏的敲门声响起。
不是周嬷嬷,不是小翠。这个敲法……
沈舒窈眼神一凝,没有出声。
门外,敲门声停顿了片刻,随即响起一个刻意压低、却难掩雌雄莫辨的清冷声音:
“三长一短,静候佳音。”
这是……侯府与京城某处暗中传递消息的密号!前世,她对此一无所知,直到后来……直到沈家被卷入一场谋逆大案,满门抄斩!她才在绝望中得知,父亲竟与前朝余孽有所牵连!
沈舒窈的心脏猛地一沉!
她起身,赤足走到门边,没有立刻开门,而是透过门缝向外看去。
门外走廊尽头的阴影里,站着一个穿着粗布短打、头戴斗笠的瘦削身影,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。正是负责侯府与外界秘密联络的亲信护卫,陈七!
他怎么会深夜来找自己?前世这个时候,父亲正在暗中布局,企图将燕王拉下马……
沈舒窈眸光闪烁。
她猛地拉开门闩,将陈七一把拽了进来,动作迅捷无声,反手就合上了门。
“陈叔?!”沈舒窈压低了声音,眼神锐利如刀,“深更半夜,你来做什么?!”
陈七被她突然的动作和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,待看清是她,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:“大小姐?您……您怎么……”他疑惑地顿住了,似乎在困惑沈舒窈今晚为何如此敏锐和冷厉。
“说!找我何事?”沈舒窈没有时间寒暄,直接切入主题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。
陈七被她气势所慑,下意识地立正抱拳:“回大小姐!侯爷……侯爷让小的传话!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如同蚊子哼哼,“侯爷说……计划有变!燕王那厮今天吃了大亏,必然不肯善罢甘京畿司那帮鹰犬恐怕已经开始暗中监视侯府!原定……原定后日西市那场‘意外’,暂时取消!让小的……让小的通知那边的人,蛰伏待命!”
西市?意外?!
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沈舒窈脑海中炸开!
前世!就是后日!西市!一场莫名其妙的“马匹失控踩踏”意外,造成了数名官员的死伤,其中就包括……燕王的一个重要心腹!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,只有前世临死前,她才从父亲绝望的遗言中拼凑出真相——那是父亲策划的一场针对燕王势力的暗杀!
原来……原来传话的人竟是自己?前世这个时候,她该是沉溺在被退婚的痛苦里,对这个秘密计划一无所知吧?父亲为何……为何会选择通过她来传递这个紧急消息?还是说……
一个极其荒谬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在沈舒窈心中疯长!
她死死盯着陈七,每一个字都问得清晰而冰冷:“侯爷为何让你来找我传话?他不知道我被禁足了吗?”
陈七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为难,在沈舒窈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注视下,他终究还是抵不过,压低声音快速道:“侯爷说……‘按旧例’。说大小姐您……您素来最懂分寸,知道该怎么做,也……也知道该让谁去做。”
按旧例?
最懂分寸?
知道该让谁去做?!
沈舒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
她终于明白了!彻底明白了!
父亲沈宗!他一直都知道!知道她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!知道她是沈春儿的替身!甚至……知道她背后另有身份!所谓“旧例”,是指她这具身体原主背后那个真正的、隐藏的势力!那个连她前世都被蒙在鼓里的势力!
难怪前世父亲对她时而冷落,时而又给予一些旁人没有的便利!难怪他明知她对燕昭痴心,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牺牲她去讨好燕王!在她这个“真千金”眼里无比重要的身份、婚约,在沈宗眼里,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!一颗随时可以舍弃的……棋子!
而她,前世那个愚蠢的沈舒窈,竟还傻傻地为这个禽兽不如的父亲……去死!
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岩浆,在沈舒窈的心底轰然喷发!几乎要将她吞噬!她死死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尖锐的痛楚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。
“知道了。”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没有一丝波澜,仿佛陈七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。
陈七看着她,只觉得今晚的大小姐,陌生得让他心头发怵。他不敢多问,躬身道:“那……小的告退!”
“等等!”沈舒窈叫住了他。
陈七回身。
沈舒窈走到他面前,抬眼看着他,那双冰冷的眸子在昏暗的灯火下,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“回去告诉侯爷。”她缓缓开口,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,“西市的意外,照常进行。”
陈七猛地瞪大了眼睛,满脸错愕:“可……可侯爷说取消……”
“我说,照常进行!”沈舒窈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令人心悸的威严!这威压,竟让他这个身经百战的护卫都感到一阵心悸!
沈舒窈逼近一步,声音压得极低,如同毒蛇吐信:“另外,再告诉他一句话——”
“沈家的女儿,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。他想玩火,我不介意……帮他添一把柴!”
添一把柴!
陈七浑身剧震!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削的少女!这句话……这语气……这气魄!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怯懦懦弱?!分明是一位真正手握权柄、说一不二的掌权者!
他看着沈舒窈那双冰冷得能冻结灵魂的眼眸,喉咙发干,竟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,只能下意识地抱拳,声音干涩地应道:“……是!”
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退出了听雪阁,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。
沈舒窈独自站在门口,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她的衣袂和长发。她抬头,望向夜空中那轮被乌云遮蔽、只露出一点惨淡光晕的月亮。
西市的意外?
呵……
沈宗啊沈宗,你不是想玩吗?
想借刀杀人?
想将我当成弃子?
那就……来玩吧!
这一次,棋盘该由我来掌控!你,还有燕王,沈春儿……你们这些跳梁小丑,都该……
滚回阴沟里去!
她缓缓抬起手,看着自己纤细修长、却在昏暗光线下透着冰冷杀气的手指。
【新手任务发布:‘火中取栗’!】
【任务描述:阻止燕王重要心腹在西市意外中死亡,并意外救下一名关键人物(镇国公府嫡孙,陆承宇)。】
【任务奖励:积分+500,技能‘妙手空空(初级)’,镇国公府好感度(初级)。】
【任务提示:意外发生时间:后日申时(下午三点至五点),地点:西市‘百草堂’药铺外。危险等级:高!请宿主谨慎应对!】
系统的提示音清晰地传来,为沈舒窈冰冷的计划,指明了一个最直接、最凶险,也……最致命的方向。
救下燕王的人?救下陆承宇?
这和扳倒沈宗、复仇雪恨,有什么关系?
沈舒窈的目光沉了下去。
系统……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?
夜色更浓,听雪阁的灯火,在无边黑暗中,如同一点倔强的、燃烧的寒星。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2:11:4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