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震惊地看着他,问道:“你不是送我手帕的那个人吗?”
他笑笑道:“我叫黎谈川,上次的事冒昧了。”
我认真道:“你就是黎谈川啊。”
黎建平一脸好奇道:“淼淼,你见过谈川吗?”
我摇摇头不好意思笑笑道:“黎同志看见我在路上哭,给了我一条手帕。黎同志的名字我听见姜佳念叨过。”
听见姜佳的名字,黎谈川下意识皱起眉。
黎建平沉下脸:“淼淼,你放心,姜怀彦偷换烈士遗孤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的。”
我乖巧地点点头。
5
门外传来动静,走进来一个面容姣好的阿姨。
边脱棉袄边热情地冲我打招呼:“这就是淼淼吧,和晓雅长得真像啊。我是你妈妈的好朋友蒋丽芸,你叫我芸姨就行。我就说那个姜佳长得不像明华也不像晓雅,像极了姜怀彦惯会装模作样的。”
说着狠狠瞪了一眼黎建平。
黎建平心虚地摸摸鼻子。
我不好意思笑笑道:“芸姨好。”
没等黎建平说话,黎谈川温声道:“爸,姜同志到饭点了,小王同志已经做好饭了。”
黎建平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道:“看我这记性,淼淼留下吃了饭我让小王送你回去。”
我连忙摆手:“叔叔,我不打扰了,先回去了。”
蒋丽芸佯装生气道:“淼淼,给芸姨个面子。”
我只得坐下。
黎建平和蒋丽芸一直热情招呼我。
我很久没吃过怎么好吃的饭菜了。
黎谈川不出声,一直用公筷给我夹菜。
我看着面前盘子里堆满的食物,红着耳根对黎谈川说道:“太多了,我吃不了了。”
黎谈川面不改色继续夹起一筷子排骨:“你太瘦了,多吃点。”
蒋丽芸赞许地表情看了一眼黎谈川,又心疼地对我说道:“淼淼,你在姜家过的怎么样?姜怀彦对你好吗?”
我垂下眼道:“姜怀彦偏心姜佳让我处处让着姜佳,他不敢太过分地打在脸上,只敢往穿衣服的地方打,最多就是罚我不能吃饭。”
黎建平一言不发,皱着眉头。
蒋丽芸眼圈红红的,心疼地握住我的手。
黎谈川握着筷子的手越发收紧。
吃过饭我告辞回家。
黎建平喊警卫员小王送我。
黎谈川默默出声道:“爸,我送姜同志吧,不用麻烦小王了。”
黎建平不解地出声道:“你今天不用去研究所吗?”
蒋丽芸剜了黎建平一眼,冲着我和黎谈川笑笑道:“谈川,路上开车小心。淼淼,下次芸姨接你来玩可不能推辞啊。”
我乖巧点头应下,打招呼后跟着黎谈川上了车。
车里的氛围有些尴尬。
快到家的时候我拜托道:“就停在这吧,我走回去就好了。”
黎谈川不解道:“不是还没有到吗?”
我温声笑笑道:“黎叔叔让我先不要告诉姜怀彦,吉普车太显眼会被发现。”
黎谈川了然地点点头说道:“我妈忘记和你说约你明天去百货大楼,我明天去接你。
我想着过几天我要参加广播站的招工,需要买件新棉袄便答应下来。
我笑笑道:“黎同志麻烦你了,明天见。”
黎谈川温声回答道:“明天见。”
6
回到家,姜佳正在摆弄她的新衣服,姜怀彦还没有回来。
我坐在房间床上准备看一会考播音员的书。
姜怀彦回来了,一进门就冲到我的房间问道:“姜淼,楼下吴婶子说看见你从一个男人开的吉普车上下来,怎么回事?”
我淡定地翻着书,随口答道:“吴婶子有白内障,她的话你也信啊。”
姜怀彦被我一噎,恼火的语气:“还有半个月你就要下乡了,别乱搞事情出来。”
我不以为然地点点头。
以前我以为姜怀彦是我的爸爸,虽然不满他的偏心,但是心里总是对他的亲情存在期待。
现在知道我的爸爸妈妈很爱我,我自然不会再忍着他。
姜佳听见了,狐疑地走过来问我:“姜淼,没了林齐,你是不是又勾搭上了什么男人?”
我挑衅地冲她笑笑道:“你就喜欢捡我不要的货色,林齐那种垃圾你也要。”
姜佳瞬间变了脸色道:“林齐再不好也不要你,后天我等着你在我们婚礼上哭。”
第二天上午,我早早就出发约好的地方。
只是黎谈川比我更早到,推着辆自行车已经在等待了。
我歉意地快走几步道:“真对不住黎同志,我来晚了。”
黎谈川摇摇头温声道:“是我来早了。”
我环顾四周疑惑问道:“芸姨呢?”
黎谈川有些僵硬,耳根红红的说道:“我妈临时有事,不能来了,让我陪你去。”
说着拿出一小叠票证道:“你放心,我都拿齐了。”
我扑哧一笑,拍拍自己口袋道:“怎么能麻烦你呢,我自己带钱和票了。”
黎谈川拍拍车座道:“我爸要去开会,吉普车不在,姜同志赏脸将就一下吧。”
我佯装高傲道:“那好吧,自行车也勉强可以。”
黎谈川笑弯了眼。
我心里募地漏了一拍。
到了百货大楼,直奔衣服柜台。
来买布的人很多,黎谈川护着我往里走。
我一眼就看对一件白底蓝碎花的棉袄。
我拿起来问售货员:“你好,这件棉袄多少钱?”
售货员扫了一眼道:“五块钱。”
我制止了黎谈川伸出的手,从口袋掏出钱递给售货员。
从柜台挤出来,我温声道:“黎谈川,我知道黎叔叔有愧疚,但我不能什么都依靠别人。”
黎谈川有些失落但眼睛里亮晶晶道:“抱歉,姜同志。”
7
路过鞋子柜台,我被一双小皮鞋所吸引。
姜佳有很多姜怀彦出差带回来的小皮鞋。
我也满怀期待的请求过姜怀彦:“爸爸,我也想要一双小皮鞋。”
姜怀彦一脸不耐烦地把我推开道:“佳佳花的钱都是她爸妈的抚恤金,眼皮子浅的东西总是盯着佳佳。”
姜佳穿着小皮鞋冲我炫耀道:“姜淼,大伯给我买的小皮鞋特别舒服,你要试一试吗?”
我开心地点点头,穿上了小皮鞋。
小皮鞋的底子软软的,好舒服,和布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。
我正开心的时候,姜佳突然哭嚎着跑出去:“大伯,姜淼抢我的小皮鞋。”
姜怀彦怒气冲冲地走进去从我脚下取下小皮鞋,恶狠狠拿起手边的东西就砸在我身上,嘴里还念叨着:“死丫头,让你欺负佳佳。”
我拖着满身伤痕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,听见姜佳在和姜怀彦撒娇。
“大伯,这双鞋被姜淼穿过,我不要了,你再给我买一双。”
姜怀彦声音温柔地答应:“大伯让同事从沪市给你买新的小皮鞋。”
姜佳甜腻地声音响起道:“佳佳最爱大伯了。”
沉浸在思绪里,我看着这双皮鞋,比我穿过姜佳的那双更漂亮。
见我凝视着这双鞋,黎谈川轻声询问我道:“姜淼,你穿多大码的鞋?”
我还沉浸在思绪里,听见黎谈川的问题,我怔怔地回答道:“23.5码。”
黎谈川往前对售货员说道:“同志,给我拿一双这个23.5码的皮鞋。”
我惊醒,连忙上前阻拦道:“同志,别听她的,不用拿。”
旁边一道跋扈地声音响起:“没钱就别来百货大楼。同志,给我拿一双23.5码的。”
黎谈川冷下声音道:“同志,我们先来的,先给我们拿。”
姜佳正在心烦黎建平还没有给她落实工作,带着林齐来办公大楼买明天婚礼要穿的衣服,又遇到有人和她争抢,更是恼火。”
姜佳暴躁地转身就要发货,一看是黎谈川马上变了脸。
姜佳捏着嗓子用甜腻的声音说道:“谈川哥,你也来百货大楼啊。”
林齐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,但是没敢出声。
黎谈川不搭理她,继续催促售货员。
我拽拽黎谈川的袖子:“黎同志,我真的不要。”
听见我的声音,姜佳才注意到我。
她皱着眉,颐指气使道:“姜淼,你怎么和谈川哥在一起。你是离了男人不能活吗?”
我郑重道:“姜佳,不要觉得别人和你是一个想法。”
周围排队的人没忍住笑出声。
姜佳脸色涨红高声道:“我可是烈士遗孤,你们谁的思想觉悟能比上我,凭什么笑我。”
听见她提及我爸妈,我冷声道:“姜佳,先烈牺牲自己保护国家,不是为了成为让你在这炫耀的资本。”
黎谈川付钱拿上皮鞋,温声对我说道:“姜淼,别理不相干的人,我们走吧。”
姜佳硬撑着挡住我们的路。
姜佳眼角泛红,祈求地看着黎谈川问道:“谈川哥,你为什么和姜淼在一起?”
黎谈川皱皱眉,凝声道:“请叫我黎同志,我们的关系还没有怎么亲近。我喜欢姜淼,我在追求她,请让开。”
说完拉起我绕开姜佳。
身后传来姜佳对林齐的谩骂:“你个废物,姜淼那个贱人不是喜欢你吗?为什么又勾引了黎谈川!”
林齐各种认错讨好。
8
走出人群,黎谈川松开拉我的手,一脸歉意道:“对不起,姜同志,是我冒犯了。”
我耳尖微红,装成不在意地摇摇头道:“没关系。”
黎谈川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我:“你穿上一定很好看。”
我的脸不禁微微热了起来,接过袋子温声道:“黎同志,谢谢你。我赚到钱会还你的。”
黎谈川温柔笑笑,又好像想起什么样子:“姜同志,姜佳可能会找你麻烦,你今晚不要回去了。我爸已经把真相报回了部队,明天就会逮捕姜怀彦和姜佳。”
我听话地答应下来。
黎谈川把我送到招待所。
正要转身走,又回头面红耳赤道:“我今天和姜佳说的是真心话。”
说完快步走远。
我思考了半天什么话,突然想到什么,羞红了脸。
第二天是姜佳和林齐的婚礼,在纺织厂的食堂举办。
我掐着点,快到中午才到达。
姜佳满脸不愉快,林齐在旁边小心翼翼陪着不是。
见我来了,姜佳愤怒地走过来道:“你昨天去哪了,为什么不回来?谈川哥呢?”
我挑挑眉,慢悠悠道: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。”
姜佳脸色一变就要抬手打我,我躲过反手一耳光。
姜佳捂着脸一脸难以置信道:“你敢打我?你这个杂种。”
听见她的咒骂,我毫不客气又是一耳光。
我冷声道:“你再胡说一句?”
说完找个位置坐下。
姜佳有心过来继续给我找麻烦,又被忙着讨好领导的姜怀彦叫走。
今天姜怀彦邀请了很多姜明华的战友和上级领导。’
正忙着到处讨好谄媚,没工夫搭理我。
我乐的自在吃饭,不得不说,纺织厂的菜是真的好吃。
就在姜佳和林齐到处敬酒的时候,黎建平带着一群士兵和公安推门进来了。
姜怀彦有些不解的问道:“黎首长,您怎么这么大阵仗。”
黎建平的战友高声道:“建平,来晚了赶紧过来喝酒。姜厂长这酒不错。”
姜怀彦在旁边陪笑,点头哈腰。
黎建平冷声道:“姜怀彦掉包烈士遗孤,证据确凿,现在逮捕。”
说着冲后面挥挥手,几个士兵上去钳制住姜怀彦。
食堂瞬间炸了锅,人声鼎沸。
9
姜怀彦僵着脸求饶道:“黎师长,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。佳佳就是明华的孩子啊。”
黎建平的战友也出声劝阻道:“建平,是不是搞错了,当初是咱们亲手把孩子送到姜家的。”
姜佳怯怯地走过来道:“黎叔叔,我是佳佳啊,这么多年你每年都来看我的。”
黎建平坦言道:“我确实是这么多年都去看你,但是我把半岁的孩子交给姜怀彦,再见的时候已经三岁了。”
姜怀彦哭嚎着:“黎师长,明华是我亲弟弟,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。”
黎建平的战友也狐疑道:“建平,你说的是真的?”
黎建平冲着我招招手:“淼淼,过来。”
我乖巧地走过去打招呼。
黎建平的战友直了眼震惊道:“像,和晓雅一个模子出来的。”
黎建平把DNA报告递给战友:“这是新技术,可以查出血缘关系。”
姜怀彦彻底慌了神:“黎师长,就算我换了孩子,我也把姜淼养大了。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。”
姜佳尖锐地声音辩解:“我就是我爸的孩子,我爸是姜明华。我是最光荣的烈士遗孤。”
黎建平没说什么,只是让人带走了姜怀彦和姜佳。
林齐错愕地看着发生的一切,走到我面前。
呐呐道:“淼淼,其实我对你是真的喜欢,姜佳嚣张跋扈,我不喜欢她。我们能不能重新在一起啊。”
我嗤笑道:“林齐你长得丑想得挺美,你赶紧收拾收拾下乡吧。”
林齐低声下气地语气:“淼淼,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,我真的错了,我真的不想下乡。”
没理林齐的哀求,我走出了食堂。
上学的时候姜怀彦总是克扣我的饭。
中午大家都在吃盒饭,我捂着肚子忍着饿。
后桌的林齐发现了我的窘迫,递给我一个窝窝头。
“姜淼,我带多饭了,吃不下了,你吃了吧。”
说完怕我拒绝似的,着急地走出教室。’
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,我狼吞虎咽地吃下那个窝窝头。
那时候善良的林齐为什么变了呢?
姜怀彦和姜佳被带走了,不用担惊受怕,我放松地躺在床上。
爸爸妈妈,谢谢你们保佑我。
10
我顺利地通过广播站的考试,成为了一名广播员。
芸姨得知这个消息,激动地邀请我去她家做客。
我答应下来明天去。
刚回家,发现两个工作人员正压着姜佳在收拾行李。
看见我,姜佳恨恨地盯着我道:“姜淼,你是不是很得意啊?终于能骑在我头上了。”
我爽快地点点头道:“我看见你和姜怀彦遭报应我就痛快,你们越惨,我越高兴。”
姜佳的脸色变得铁青想扑上来撕打我。
两个工作人员皱着眉摁住她:“作为服刑人员,让你收拾东西已经法外开恩了,既然你不想收拾行李就走吧。”
说着拽着姜佳就往外走。
姜佳苦苦哀求:“我错了,同志,求求你们,我一定安静收拾东西。”
没理会她的恳请,很快把姜佳带走了。
姜佳虽然被换的时候不知情,但是后面知晓后,参与虐待烈士遗孤。
姜怀彦做的恶报应在他自己女儿身上,他给‘姜淼’报了名,现在‘姜淼’需要去北大荒的劳改农场服刑。
黎建平提交的证据很全面,我也带着身上伤痕出席作证。
姜怀彦跪在地上哭嚎着:“淼淼,爸爸年纪大了,坐牢会死的。”
我冷声道:“我的爸爸是英雄姜明华,你虐待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想到我是你的亲侄女。”
姜怀彦调换、虐待烈士遗孤被判了十年。
纺织厂也报警姜怀彦偷卖国有财产,数罪并罚,服刑十五年。
烈士姜明华和烈士何晓雅的抚恤金和所有财产归姜淼所有。
走出法院,黎谈川已经在门口等我了。
“姜同志,一切都过去了。去我家吃饭吧,我妈等很久了。”
我呲牙一笑道:“我可是很能吃的。”
黎谈川歪歪脑袋,温声道:“我的工资很高,一定不会让你再饿肚子。”
我笑笑,牵起他的手往家走去。
我终于被人坚定选择了,有家人在家做好饭等我了。
更新时间:2025-02-05 18:28:46